日前，歐盟峰會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結束。峰會討論了援助烏克蘭、歐洲防務以及中東局勢等重要議題。鑒于美國特朗普政府對歐洲安全承諾存在高度不確定性，以及俄烏沖突延宕乃至外溢風險日增的現實壓力，謀求防務自主已成為歐盟各國的普遍共識。這次峰會試圖將歐盟的防務角色從“執行者”轉變為“決策者”，以提升歐盟在歐洲防務問題上的話語權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峰會成果文件未明確提及是否“通過”此前歐盟委員會提出的“防務備戰路線圖2030”（以下簡稱“路線圖”）。這顯示出不少歐盟國家對“路線圖”存有疑慮和分歧，僅達成“有限共識”。今年3月，歐盟發布《2030年準備就緒》白皮書及“重新武裝歐洲”計劃，“路線圖”則為上述文件設定明確目標、期限和進展指標。

“路線圖”要求歐盟成員國在未來的關鍵5年內“建設足夠強大的歐洲防衛體系，建立可信的戰略威懾，應對任何侵略”，并提出4個優先“旗艦”項目，即“歐洲無人機防御倡議”“東翼監測”“防空盾牌”“防御太空盾牌”，以強化歐盟在陸、海、空、網絡與太空等領域的威懾與防衛能力?！奥肪€圖”強調，通過聯合研制與聯合采購彌補關鍵能力缺口，要求成員國在防空與導彈防御、戰略支援力量、網絡與人工智能、無人機與反無人機等目前短板明顯的9大關鍵領域組建“能力聯盟”?！奥肪€圖”還設定了較緊迫的時間表：到2027年建立覆蓋歐盟全境的“軍事機動區域”，通過統一規則與陸、海、空交通網絡，實現部隊與裝備在歐洲境內快速調動；到2030年推動形成規則統一的歐盟防務裝備市場，并密切關注防空反導、無人機與太空系統等領域的產能，縮短裝備交付周期。

盡管目前多個歐洲國家都在持續提高國防支出，但由于歷史和現實的原因，歐洲防務自主進程“理想豐滿、現實骨感”，實現“路線圖”雄心勃勃的愿景仍面臨多重難題。

歐盟內部的利益博弈，是分歧產生的主要內因。防務一體化涉及國家主權，歷來是歐盟內部較敏感的議題。部分歐盟國家擔心，歐盟委員會等機構企圖通過“路線圖”插手干預本國國防政策。歐盟委員會不得不在“路線圖”中強調，在國防事務上，“成員國現在是、未來也仍將是獨立自主的”。西班牙、意大利等南歐國家對“旗艦”項目主要惠及歐洲東部地區表示不滿。法、德等大國則強烈反對用歐洲各類防務基金為東歐國家的“無人機墻”構想買單。歐盟委員會只得做出妥協，強調項目的“泛歐”性質及“360度全方位”資金分配。

實現“路線圖”目標面臨的資金緊張困境和技術瓶頸制約，也是響應者寥寥的原因?！奥肪€圖”落實需要巨額資金支持。歐盟委員會預計，未來10年防務支出總額將達約3.4萬億歐元，用于改善軍事機動性的預算將增加10倍。這將導致歐盟多國本已高企的債務風險繼續攀升，進而引發社會矛盾乃至政治動蕩。本次歐盟峰會上推出“利用被凍結的俄羅斯資產援助烏克蘭”的方案，也側面反映出歐盟財政“負重前行”的窘態。此外，歐洲在太空防御、無人機與反無人機等領域技術積累和產業配套上均存在明顯不足?！奥肪€圖”中各“旗艦”項目的可行性有待驗證，短期內大概率將停留在紙面上。

來自美國的壓力和控制仍是歐盟追求防務自主的一大障礙。事實上，歐盟難以在短期內擺脫和消除對美國和北約的防務依賴?！奥肪€圖”一面強調防務自主，一面又要求所有項目均需“與北約保持協同，避免重復建設，強化功能互補”。歐洲主觀上已形成了搭北約安全便車的政策邏輯與心理慣性，客觀上在指揮架構、常規武器裝備乃至核威懾等諸多領域還將長期依賴并受制于北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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